“流苏。”叶琉璃就跟在男人的后面，轻轻叫了声我的名字。
“叶琉璃，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不过看到她情绪稳定的样子，我也放下了心来。
“抱歉啊。擅自做了安排。”青年让开了身子，微微一笑。
“她怎么会跟着你，你又是怎么愿意让她跟着你的。”
我虽然是在质问，但却感觉不到什么疑问的语气。
青年摆了摆手，递给我了一份档案袋，说：“先等我给你泡一杯咖啡吧，坐下来慢慢解释。”
就这样，青年走到了吧台后，开始调试咖啡机，根本就无视了我的目光。
“我叫罗德里亚。”青年洒然一笑。这是我才注意到他左袖管空空荡荡，还是个残疾人。但青年表情里丝毫没有因为身体残疾而阴郁的样子，反而还带着那么一点微微刺人的傲气。
我打开了文件袋，里面赫然是叶琉璃的各种证件，身份证，出生医院的证明，从小到大的学历，甚至还有疫苗的接种记录和几次小感冒的病例。
从这些履历来看，叶琉璃是从孤儿院长大，一直接受社会的资助长大，直到现在，有慈善家资助她上了大学，之前因为病情暂缓了入学。
若不是曾亲眼看到叶琉璃是一只猫变的，连筷子都不会用，我或许就会被这些林林总总的纸制品迷花双眼，认为叶琉璃就是这么样一个女孩，只是略微不辛的失去双亲的女孩。
那些痛苦的记忆，手术刀的切割，压抑地询问，粗暴的注射，就这么轻易地被抹掉了，代替的是一份苦尽甘来的人生，光鲜，写在求职书上还会加分不少。
我不由得觉得有些发寒。这个时代是纸质的时代，一堆堆证件就能改写你的人生，或许到头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，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过什么，经历了些什么。
一杯咖啡递到了我的手里，我才从思虑中惊醒。
“证件都很干净，网上相关的记录也都修改了，所以现在她绝对的干净，不再是个黑户，不再是‘不存在的人’。”罗德里亚笑了笑，似乎想表达自己的善意，细碎的金发似乎在灰暗的房间里也反射着阳光，还是那么耀眼。
“怎么做到的。”我咽了口唾沫。
看着这些东西，我不由得相信罗德里亚的话，但是就这么带着叶琉璃出去转那么一圈，我陷入那双竖瞳不知道多久，但肯定最多几个小时而已，就能伪造出这些东西，这其后的能量是我无法想象的。
“认识些人而已。”罗德里亚轻描淡写地说。
“那就不谈这些了，呃......”我感觉喉咙有些干涩，“你能和我讲讲，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么。”
“为什么叶琉璃是一只猫变来的。为什么她会那些......魔法，为什么你的朋友有一双竖着的瞳孔，让我无意识地到这个地方。”我如数家珍般吐出我的疑惑，这些东西叶琉璃都无法解释给我听，我已经憋了很久了。
“还有，叶琉璃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。”
“我应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。”罗德里亚略有些苦恼地笑了笑。
“简单地说来，一切的根源都是......神。”罗德里亚有些故弄玄虚地低下了声音。
“真的有神？”我不得不信，我觉得罗德里亚没理由骗我。但他提到神的时候，一点也没有信徒的那种崇高，反而带了那么点酸楚，像是罪犯的子女接受电视台的采访，爱恨纠葛。
”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神，神在各个种族的血液里播种下自己的力量，神爱护自己的子民，各个种族也都敬重着自己的神。”罗德里亚右手旋转着咖啡杯，看着上面的焦糖慢慢化开。
“我是精灵，那只小猫是德鲁伊，所以她会相信我，跟我走，因为我们两族信奉的神是一对夫妻自然和丰饶，所以那种信任是写在血液里的，她知道我没骗她。”
“人类的神是谁呢。”
“人类没有神。”罗德里亚说，眼中一点色彩都没有，“人类是神的弃族。”
“没有神喜欢人，觉得人狡诈，黑暗，甚至想要彻底毁灭这个种族，但他们觉得什么种族都有存在的权利，就放弃了这个想法。”
“之后发生了什么，神怎么都不见了。”我问。
如果现在还有神的话，科学什么的应该不会发展起来才对，就算有也会变成另一个样子。
“因为神都死了，被杀死了，所以神话降临的时代再也不会来了。”罗德里亚突然笑出了声，笑声深入骨髓，“你知道神死在谁的手里吗。”
“死在谁的手里？”我极为配合。
“就死在他们认为的弃族手中，人类的手里。那是我们各个种族灰暗年代开始的第一天。多少坚贞的信徒相信神没有死，还会回应他们的祈祷，直到利刃洞穿他们的气管，他们再也无法发出声音来祈祷了。”
“之后人类就开始研究各个种族身体中的力量，封存各个种族的消息，猎杀神的遗民，直到现在，各种机构被建立出来，那只德鲁伊小猫就是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的。”
“我还有一个问题。”我竖起了手指，“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会心平气和地和我讲话，你应该很痛恨我才对，毕竟是人类造成精灵现在的遭遇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自己是人呢，叶琉璃为什么遇到你才会褪下伪装，你是不是父母失踪了呢，或者你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呢。”罗德里亚嘴角的弧度越来越耐人寻味了。
“不不不，我是人，我肯定是人啊。”我拼命否认着，但我脑子里却想着那一场盛大的烟花，那是飞机爆炸的残骸飞散而成的，我的妈妈就在那飞机上，左脸上甚至还有她离别的吻，那是何等冰凉的唇瓣啊。
还有爸爸，她在妈妈死后都在做些什么呢。
“我......”我失去了辩驳的力气。
我的瞳孔突然放大。
一柄匕首刺进了我的胸膛，鲜血第一时间冲进了我的眼眶，我什么都感受不到，疼痛还来不及传进我的大脑里，只觉得身体缓缓变得冰凉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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